枯叶

枪口对准我的心脏，摆在我面前的路有两条，前进是毁灭，后退是苟活。
天使带着笑容，用轻快的语气询问我：你想选哪条？
齿轮快速的转动，没有人弹奏的钢琴发出悦耳的音乐。八音盒的旋律环绕在耳边，竖琴拨动琴弦为自己庆贺。
处刑人轻声哼唱着童谣，枪口对准我的心脏。
恶魔在我的耳边低语，用丰厚的筹码引诱我回归母亲的怀抱。
我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，我听到河水流过的声音，我听到精灵窃窃私语的嬉笑。
银色的小刀划破我的喉咙，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顽皮的妖精冲我施加了魔法。
我的耳朵开始嘲笑我的鼻子，我的眉毛看不上我的嘴巴，我的嘴巴用刻薄的话语讥讽着一切。
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处刑人握着枪的手，视线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开。
可我无法发出任何声音。
火焰用高到难以想象的温度烧毁以捉弄别人为乐的妖精的羽翼。
刺耳而又尖锐的惨叫声从妖精们的口中传来，精灵们露出嫌恶的表情向后飞远。
处刑人皱起眉头，用无声的举动警告这些惹人厌的家伙们。
我恢复了对五官的控制，只有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处刑人握着枪的手。
天使不耐烦的催促着我赶紧做出决定，恶魔无聊到用手指残忍的将鲜花的花瓣一片片拔下，花朵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进我的耳朵里。
你想好了吗？
我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。
大脑扭曲了我的意志。
摆在我面前的路有两条，前面一条，后面一条，前进是毁灭，后退是虚无。
我向后退了一步，摔进爱丽丝的兔子洞里。
这回我能够清晰的看到，天使露出失望的神色，恶魔勾起嘴角，消失在原地。
处刑人用低沉的声音宣告我的判决。
子弹穿过我的心脏，我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。
爱丽丝通过兔子洞从现实来到不可思议的国家，而我通过兔子洞从仙境回归现实。
我从云端坠落，越过众神的居所，回到空无一人的人间。
地狱的烈火在我的心头灼烧，天国的音律在我耳边环绕。可处刑人握着枪的手却在我脑内挥之不去。
我的心想要脱离束缚，向往着云端，向往着自由。
眼睛违抗了我的意识，注视着天空。
我开始奔跑。
沿途是荒芜的大地，跑过流动的小溪，走进山丘上的神庙，我见到了世界的尽头。
众神的居所在日出日落的交界线，踩上一颗又一颗的星星，爬上位于天际的云端，我再一次见到审判灵魂的断头台。
黑色的荆棘将我包围，尖刺一点点刺进我的身体。
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，我感到有人抓住了我的手。
处刑人拉着我，带我重新回到世界面前。
摆在我面前的路有两条，前面一条，后面一条，前进是毁灭，后退是轮回。
我向前走了一步。
天使高兴得拍着手掌，激动的展开那白色的翅膀，羽毛随着不断的扇动落下。恶魔厌烦的背过身去，不再看向这边。
处刑人松开手里的枪支，手枪化作透明的碎片破碎分解。
我却没有接着往前走，我尝试着用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，带着期许的眼神看向处刑人。
处刑人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，他冲我张开双臂，轻轻抱住了我。
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不到三秒，这让我有些失望。
处刑人侧过身，让出通道向前方的道路，示意我继续向前行进。
我开始缓慢的前行，这条路比我预想中要长的不少，这让我有些惊讶。
在世界的尽头，我回过头看到的最后一幕，天使欢快的唱着世界的葬歌，处刑人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，恶魔的身体化为灰烬消散。
白光包围了我。